第37章二师兄登场

  气氛正僵持，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哒哒欢快的脚步声，人未至，声先到。
  “戴师傅，我给你带烧鸡回来了。”
  鸾鸾眼睛一眨，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，似乎是……二师兄的声音？
  不等她细辨，声音主人一溜烟跑进破庙来，瞧见他们，他顿住脚步，目光来回扫三人，用眼神询问戴岳。
  鸾鸾看清来人，身材矮瘦，骨骼轻盈，长相讨巧，一团和气，可不正是她家二师兄？
  她一时间又惊又喜，却不敢上前相认，只能按耐下心中疑窦。
  戴岳懒得给他解惑，起身走近唐醋鱼，用折扇敲他脑壳子，“这么晚才回来，你想饿死为师？”
  他径直拿过唐醋鱼手中用荷叶包着的烧鸡，又回到蒲团坐下吃。
  唐醋鱼揉了揉脑袋，“嘶嘶”两声，讨饶：“戴师傅，你太冤枉我了，这只田鸡可是我在草丛里等了足足一晚才抓到的，你瞧，”也没顾及在场有个陌生女子，撩起裤管子，卖惨：“我腿上全都是蚊子叮的包，痒死了。”
  陆云锦微皱眉头，抬手去遮鸾鸾眼睛前，免得叫她看见唐醋鱼长满黑色腿毛的小腿。
  “该！”
  戴岳嘴上骂他，行动上却扯下一只肥鸡腿丢给他，“当初你怂恿为师来探怀陵的时候，怎么没想到会有你我流落破庙的今天？”
  说起这事，唐醋鱼就心虚，不敢再嚷嚷，他双手慌张接住鸡腿，拿到嘴边咬了一大口，满嘴糊油，殿内四张蒲团都被占了，他就捡了个稍微干净的空地，直接席地盘腿而坐。
  彭虎打量唐醋鱼两眼，问戴岳：“这就是你这年前新收的徒弟？叫什么西湖鱼来着？”他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。
  不等戴岳介绍，唐醋鱼社牛的很，他抬袖抹嘴巴，自来熟地吹捧道：“我观阁下熊目虎面，气势不凡，又腰佩流星锤，与我家戴师傅这样熟络，想必就是彭家堡的帮主，人称‘筐山霹雳虎’的彭帮主了吧？”
  彭虎嘿笑，指头点了点唐醋鱼，夸赞：“你小子还挺聪明。”
  “那倒不是，我家戴师傅脾气差劲，知交甚少，这种时候还能来找他的，除了多年好友彭帮主还能有谁？”
  戴岳白眼斜楞他，眼刀犀利，唐醋鱼忙挽救：“朋友少不要紧，戴师傅你红颜知己多就行了。”
  戴岳冷哼一声，暂且饶他狗命。
  “闲话少叙，你小子到底叫什么名字？”彭虎问。
  “在下唐醋鱼，前魏大将军唐人桂的唐，西湖里游的鱼，平日里最喜欢喝干醋，所以叫唐醋鱼。”
  他手比划着，做出鱼儿摇曳的姿态，活灵活现的，一看就是个十分机灵的人。
  鸾鸾抿唇偷笑，这么久不见，二师兄性子还是这么活泼。难怪大师兄要给他起“皮猴子”的外号。
  她难得生出几分打趣的心思，明知故问：“那唐公子，你莫不是前魏将军唐人桂的后代？”
  听见她声音，唐醋鱼愣了一下，很快回神，这次没心思耍花腔，打哈哈：“同为唐姓，八百年前是一家嘛。”
  鸾鸾眼睛转了转，拖长语调：“哦，原来是个蹭名气的。”
  陆云锦诧异地看鸾鸾，又察觉唐醋鱼方才发怔，他深思片刻，疑心唐醋鱼是鸾鸾相熟之人，否则，以鸾鸾的性子，怎会忽然捉弄唐醋鱼？
  戴岳糗他：“叫你嘚瑟，现在出洋相了吧？”
  唐醋鱼笑了笑，并不在意出丑，只是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姑娘像他家小师妹，体态像，声音也像，唯独脸对不上。
  他家小师妹貌若天仙，远在越州，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。
  唐醋鱼想，他应当是太久没见小师妹，想她了，才会胡思乱想，他计算着，等这次和大师兄拿到树舌丹芝，就回百草堂去见小师妹。
  陆云锦另起话头：“晚辈有一事不解，怀陵现世一事怎会发酵到人尽皆知的地步？还传出里头有宝藏的谣言。”
  彭虎沉下面容：“这背后，定有人在暗中操作。”
  戴岳放下烧鸡，道：“确实有人在背地里捣鬼，就不知是谁。”
  陆云锦心中已有猜忌的人选，但无凭无据，他便没说出口，只保持沉默。
  彭虎催促：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？你快说。”
  唐醋鱼解释：“上半年陇西地震，有山民挖竹笋挖出古朝碎瓷，我那段时候恰好在陇西城郊逗留，听闻此事，便向山民买了那块碎瓷片回去研究，结果发现是前魏荣正十三年官窑出品。我翻看《魏历》，推测出这块古瓷出自怀陵，一时兴奋不已，便缠着我师傅陪我一块在陇西找陵寝位置。”
  说到这里，他手一摊，颇为无奈地耸肩。
  “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和戴师傅用火药炸山的动静太大，等我们好不容易寻到怀陵入口，想要进墓一探究竟的时候，怀陵现世的消息已经满江湖飞了。”
  “再没过几日，余了了、冷香雪那些人都找上门来，请我们指明方向，带他们进古墓，我和戴师傅寻龙点穴、看风水的手艺还不错，可若论与武林高手抢宝贝，那就不够看了。”
  “因此，戴师傅事先言明，只领他们入墓，其余的路，他们要自己走，他们也都应了。”
  “可谁能想到，墓穴大门忽然坍塌，余了了那些人全都没出来，这不，我和戴师傅怕被他们的同门追责，就索性一块躲到这破庙里来了，打算静观其变。”
  戴岳一脸晦气：“没错，事情经过就是这样。我可真是冤枉死，忙活那么久，连怀陵都没摸进去，还平白担个惹事骂名。”
  彭虎见状，笑了笑，劝道：“戴老弟，既然如此，你就带他们进墓，等他们救出余了了那些人，你的困境自解，岂不快哉？”
  戴岳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嘴，不说话了，他心知，彭虎所言也有道理，他一直躲在破庙当缩头乌龟也不是一回事。
  陆云锦态度诚恳：“无论结果如何，七巧玲珑锁和《奇门窍法》，在下都会双手奉上，烦请戴前辈通融一二，助我进墓。”
  唐醋鱼眸光闪了闪，心知这两样东西，戴岳垂涎已久，但奈何收藏在明玉山庄，戴岳与陆翊鸿又没交情，自然不可得。
  现在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随口就能将这两样东西许出来，可见来头不小，会是谁呢？
  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，戴岳忽而道：“唐醋鱼，为师现在交给你个艰巨任务。”
  唐醋鱼眉心一跳，心生不妙。
  果然，戴岳道：“明日，你负责带他们两个进怀陵救人，为师和彭老虎守在外头，等待支援你们。”
  彭虎当即道：“戴老弟，你这就不厚道了，自己不进墓，反叫你徒儿去，”他瞅唐醋鱼小身板：“他靠得住么？”
  戴岳笑，意味不明道：“你放心吧，我这徒弟本事大着呢，带艺拜师，盗墓的技术只比我逊色一丢丢，”他比划小拇指，吹嘘道，“入个区区怀陵不在话下。”
  唐醋鱼忙叫冤：“戴师傅，我哪有那样好的本领？怀陵多险，我不去行不行？”
  他可怜兮兮：“徒儿怕呀。”
  戴岳手握折扇摇了摇：“你想吃这碗饭，贪生怕死可不行。这次怀陵就是你最好的试炼场，你若不能从中全身而退，我就只当没有你这个废物徒弟。”
  言下之意，就是要将他逐出师门了。
  鸾鸾没想到会这么严重，虽然她不知道二师兄什么时候又拜入了天玑派，可他若能在戴岳手底下学技术，那也不错。
  她刚想开口为唐醋鱼说好话，陆云锦状似不经意地抬肘碰了她手臂一下，鸾鸾顿住，纳闷地回头看他。
  陆云锦冲她微微摇头，示意她别说话。
  鸾鸾虽不解，但出于对陆云锦的信任，还是闭上嘴。
  彭虎也识趣地没插话。
  唐醋鱼知道，戴岳虽然有时候不着调，但这种话他不会张口就来，也就是说，他没得选了。
  “好吧好吧，我去就是了，戴师傅，你也真是的，干嘛拿这种事来吓唬徒儿？”
  戴岳冷哼一声：“不逼你一把，你不成器。”